下雪了,是初雪,洋洋洒洒的在空中飞舞着,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白色。

    楚河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,距离他第一次化疗已经有两个月了,三人间的病床就只剩他一个人,小姑娘在一周前就放弃治疗回家了,老爷爷在三天前也没了。

    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丁香,是小姑娘送他的,早已经枯萎衰败。

    “哥,我给你煮了水果粥,喝些吧。”秦生提着保温桶从门外进来。

    楚河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看向秦生,他最近的反应越来越慢了,耳朵里仿佛有无数个飞蚊在嗡嗡叫着,视力也变得模糊,秦生站在他面前他还需要眯起眼睛才隐隐约约看得清,有时候就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“秦生,下雪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推我出去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他的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,软弱无力,一阵阵刺骨的疼,上厕所都需要秦生扶着,恐怕过不了几天他就下不了床了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秦生放下保温桶,把他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放进轮椅里,走的时候还不忘围上厚重的围巾。

    他推着他哥走到医院的花坛旁,雪下的有些大,他撑了把伞站在他哥身后。

    楚河眼中似有微光闪烁,他取下手套把手伸到伞外,一片洁白晶莹的雪花轻轻地飘落在掌心,冰冰凉凉的,他呼吸放缓,目不转睛的瞧着手中的雪花一点点消融,最后手中湿润一片。

    他收回手,看着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慢慢闭上眼睛,他深呼吸一口,湿润、冰冷的空气浸入肺腑,像逝去的生命,又像重获的新生。

    “回去吧。”楚河的声音很轻,就像飞舞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一般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秦生推着楚河回到了病床上,喂了几口粥后楚河便有些乏了,秦生把他哥放躺下,起身准备去洗碗的时候楚河拽住了他的衣袖。

    “别走,你离近些,我想看看你,我怕以后就看不见了。”楚河轻声说着,眼中似有星光闪烁。

    秦生弯下腰凑近楚河,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,微微一笑,在他哥的眼眸处落下一吻。

    “看清楚了吗?”

    “看清楚了。”楚河也慢慢勾起嘴角,微微撑起身子在秦生的唇边落下一吻,这才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秦生看着他哥,脸已经瘦脱相,两边的颧骨高高突起,晾在外面的胳膊乌红一片,早已经没有地方可下针了。

    他轻柔的把他哥的胳膊放进被子里,手握之处没有什么肉,只是一把骨头,仿佛一碰就会散架了一般。

    秦生的眼眶越来越红,他抿紧嘴快步走出病房,一直走到无人的楼梯间,这才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他蹲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处,放声大哭着,声音凄惨悲凉,在整个楼梯间盘旋,久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