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森应该能算上艾达真正意义以真实的面目接触的人。

    以艾达的衡量标准,红头罩绝对不属于正常人范畴内的,在长期相处时间内,对他的印象能用一词所概括——疯子。

    譬如她脸上的那道疤。

    他一开始的态度就不对劲,有时她能察觉对方不说话盯着她时,其实并不是在看着她。

    这是很难形容的一种感觉,在以知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另一人的情况下,她对摸不清对方的想法而感到畏惧,直到一次他坐在自己身边,用手指摩挲她眼睑的那道刀疤……具体的,艾达已经快记不清了,她触抚过好几次脸上的伤疤——

    但没有一次拥有杰森触摸时感觉。

    对方的眼神底下蛰伏着某种情绪,她后来才品味出其中蕴含的歉意,那双眼睛中牵连出无尽的思绪,似是在回忆昔日过往。

    她曾想过,他和伊莉娜是不是有过一段?

    等见到伊莉娜时,或是假的伊莉娜;不论如何,当艾达提起杰森时,她就明白,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。不如说是,伊莉娜自始至终就没有把杰森当做是对等的人,这个说法有点摸不着边际,听着,如果你遇到一个穿校服的孩子对你说喜欢,你会认真考虑吗?

    或许在他们还作为师生时的相处方式上,是把彼此当做队友。

    但在伊莉娜身上绝对不存在爱恋的情愫。

    杰森自始至终的态度都显得古怪,他总是用他那过于直白的眼神妄图通过艾达所窥探些什么,某个时机,艾达忽然意识到,杰森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试探,尤其是先前摸着自己刀疤的时候……好像每一个问题,每一句话,都是在套出她的看法。

    就像是一名做错事的孩子,在小心翼翼试探成年人的态度。

    这件事一直被她隐匿于心,做好准备永远不会说。

    至少这件事能够有一个最为简单的解决方式,只要远离杰森,远离红头罩,使彼此再没有交集,这样就能直接性避免这种尴尬环节。可意外就出在这,她没有想到伊莉娜的事情牵涉甚深,已经达到了全国通缉的地步,她不能出国避难,也不能显露身份。

    唯有哥谭是安全的。

    她终于得知为什么稻草人说这个罪恶城市是她的保|护|伞。

    因为她除了这个城市无处可去……很难想象,伊莉娜当时是拖着怎样一个身体来到哥谭的;心态方面,艾达稍稍能够理解,毕竟现下自己也是经历过种种,身心都需要一份安稳的寄所。

    居无定所的感觉,能折磨一个人的心智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就会死去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拥有美好的生活。

    所以当迪克提出邀请时,她本能性的想要拒绝。不仅仅是这会给对方带来麻烦这么简单,最重要的是,她不确定这样的自己有没有资格可以拥有正常生活,伊莉娜说过她是伪善者,事实如此。

    就算她再怎么想要否认,也是徒劳,她一点也不在乎她以外的人是如何,无可厚非就是个漠然态度……可迪克不同,如果他要是不分享双重身份的小秘密给艾达的话,或许他也是那一类‘不关心’名单中的一员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三人处于一种僵持的气氛,艾达看着身后的迪克,颇为烦闷的拨开杰森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,面对她微微蹙起的眉头,杰森的表情出现了刹那的迟疑,最终还是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那副笑容与往常别无区别,一股子痞子既视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