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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熠努力回想,却徒劳无功,反而一阵心血翻涌,交激在一处。

    他从来行事端方,恪守礼节,心魔更是从来被压制至无形,此时心念一动竟如巨浪滔天。

    屋外风雨交加,窗户被吹得闷声作响,风在墙体之间穿梭,发出呜咽妖异的怪声。

    江熠独自坐在床侧,体内气血翻涌间,眼前忽然又闪现错觉,好似看见又个年轻女子搂着一个小男孩,嘴里正轻轻哄,“别怕,娘在这儿,熠儿。”

    裂缝里闪回的零星记忆真假难辨,却好像攥住江熠的呼吸,使他几乎感觉到那双落在身上轻柔安慰的手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起过自己的生母,忘却的记忆好似无关紧要。他自小在江恪严厉的教导下长大,母亲这个身份于江熠而言虚无缥缈。

    幼时江熠并不是没好奇过自己的母亲,然而江恪十分不喜他问,云顶峰更是无人敢提,等稍大一些江熠才从其他长辈那里的只言片语中知道,自己小时候的确由他母亲带大,只不过他母亲为人品行不佳,行事放纵,他父亲这才将他带回云顶峰。

    彼时江熠早过了思念母亲的年纪,听见这样的说辞,内心也无甚波动。直到现在这些半真半假的记忆从缝隙中露出头来,江熠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梦魇觉察到屋内猛然间的气息波动,当下屋里只有它和江熠两人,那这气息波动必然只有江熠了。

    梦魇有几分关切,“你怎么了?”它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雷雨声中。

    它在玉瓶中的一片混沌里,看不清外面的情形,却能听见外面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梦魇一出声,江熠才略回过神来,想到刚才所见所闻,联想起梦魇造梦迷幻的能力,以为是梦魇作怪。

    江熠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和,带着些沙哑,冰寒到骨子里般一字一顿说:“再开口,我就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,梦魇本就被雷雨声吓了个透,此时两眼一黑直接厥了过去。

    江熠运起心法压制杂乱的心绪,他盘腿而坐,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放纵的,随性的,都是错的,有错要改正。他母亲是,季祯也是。

    江熠再次睁开眼睛,眸光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檐下的水珠凝结,滚聚成型后坠到地砖上,在积水中砸出一团小水花。

    季祯出屋,嘴上的哈欠还没打完,就见曙音手上拿着一只簪子坐在不远处的廊下发愣。

    季祯走过去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曙音闷着脸,抬眼看见是季祯,也没和他吵嘴,只说: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
    季祯也只是难得早起出来转一圈,他伸了伸懒腰,转身要走,却见曙音手上的簪子上微微散发着光芒,一阵一阵仿佛明星。季祯好奇,“这怎么会亮?”

    曙音摸了摸那簪子,“我娘给我的,她在山庄若是挂念我,这簪子就会亮了。”

    曙音脾气再别扭,到底是个小姑娘罢了。季祯此时倒是能理解初次出远门的小孩子的惆怅情绪,又庆幸,“好在我娘没给我这个,不然到了夜里,我房里连蜡烛都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