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歌的女子都这般有趣吗？”人群前方有个娃娃脸少年伸手，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男子，笑着侧头问了一句。
那男子一身布衣，却难掩周身气度，硬朗的面容如刀削斧凿一般，眉目微敛，便透露出一股子隐隐的不凡来。
楚断鸿视线一直放在不远处的沈停云身上，闻言只是微微侧了侧目，道：“不知。”
“切，你也太无趣了。”梅秋明笑了笑，露出唇边一个小小的虎牙尖，整张幼齿脸异常可爱。丝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番好友，他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折扇，“啪”一声打开，轻轻在面前晃了晃。
啧啧啧三声道：“如斯美人，怎么能让这些不懂怜香惜玉的迂腐书生们糟蹋，且看小爷我去英雄救美！”
说着，娃娃脸便笑着往前走，谁料滑了两步却连一米都没挪动，回头便黑着脸见自己领子被人捏在了手里。
楚断鸿抿唇将好友提回来，摇头道：“别去，他不简单。”
“嗤，还用你说？”梅秋明眯了眯眼睛，在好友警告的眼神中，这次却是将折扇放脸前扇了扇，没再提出要英雄救美的事了。
这边两人仿佛逛街市一般，满心的看好戏。
那边的沈停云却并不像众人心中所想那般手足无措，反而神色淡淡，唇角噙着一抹笑容，看起来悠然自热极了，仿佛身前对他喷着唾沫星子的举子们不存在一般。
实在是他方才的话太招人恨了。
前来参加春闱的那个不是身负才华之人？这时他们还没有经历官场的沉浮，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的同时，不免心高气傲，总存着一些蔑视权贵的意思，沈停云方才那话明摆着说自己身份贵重，活脱脱一个骄横纨绔官二代的语气，可不得引得这些拿笔的口诛笔伐？
四下里顿时一片不带脏字的讽刺。
“姑娘不若回去吧，出门左拐就是门，我们这读书人的地方，怕是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。”
“在下瞧姑娘这张嘴倒是利得很，传闻朝歌的女子个个温柔小意，今日一见却不尽然，甚至还不如这一旁给大家奏琴唱曲儿的乐姬！”
此话一出，四下皆静。
沈停云抬眼，五官清冷的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这些考生本就年纪不大，年纪不大又心比天高，最是容易被人激怒，也最是容易一句话不经脑子便脱口而出，要等出口之后才会惊觉自己失言，但话已经出口无法挽回。
那人大概性子愤世嫉俗的很，听不的沈停云这种以权压人的话，一句话出口，凌厉直白的和旁人隐晦的嘲讽画风迥然，立刻让气氛变得僵硬下来。
沈停云笑了笑，视线朝四周转了一圈，凡被他视线扫过之人具是尴尬的微微低头。
这算个什么事儿嘛，人家女子虽说蛮横了一点，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，也不过嘴毒了一点，但那人脑子打了铁，竟然将人家与花满楼出来的乐人相比，这不是明晃晃的折辱人吗！
更何况沈停云容貌美丽，说话的时候又带着笑，其实也并不令人讨厌。
出乎众人意料的是，沈停云只笑了一声，道：“我的确比不过这些姑娘们善歌善舞。”
在场的人闻言具是一愣，就连一旁奏琴的女子也一顿，随后断了琴声。
“这倒是奇了，寻常的官家小姐要是被拉出来与花满楼的人比，怕不是要恼怒到将说话的人拉出去打死，就算是脾气好的也会生气，这红衣小美人倒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如她们，有趣，有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