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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谨贵妃寂寂十余年,如今数月之内先封贵妃,后又夺赏、泽及母家,如今更是白白捡了孩子和宫权,谁不感慨一句果真好运气呢?

    但任外头如何议论,谨贵妃本人始终一言不发,只是默默安顿五皇子、打理宫中常务,毫无骄纵之色。

    因小孙氏‘窥禁中’,福望宫旧奴也皆获罪,五皇子容琳身边人也未幸免,故而容琳搬到谨贵妃宫中后,身边竟是无人服侍的——按照裕康的想法,母亲只管安排几个信得过、心细周到的人过去也就是了,很是不必再费什么周折。

    但谨贵妃却对容琳道:“皇子身边如今缺人,我先暂且让我身边儿的过去顶两天。过两天,我让人去挑些新人来,到时候皇子看过之后,再亲自选选,看中哪个就留下,看不中就送回去也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容琳并未想到谨贵妃会如此安排,且他还小,故而觉得意外了,便也直接问了。

    “贵妃娘娘为什么不遣几个宫里旧人来呢?这样不是更方便些?”容琳问道。

    谨贵妃沉默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皇子不是小孩子了,有自己的习惯、喜好了,我这里的旧人虽然心细,但有些旧的习惯已经养下了。故而对皇子而言,大约倒不如重新挑的人合心、体贴。”谨贵妃慢慢地道。

    容琳似懂非懂,但也知谨贵妃并无恶意,当下便只是谢过了。

    谨贵妃微微一笑,又柔声道:“今儿搬家,皇子也累了,先回屋瞧瞧、休息休息,倘若有什么短缺的,打发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,也不用亲自跑。”

    容琳又谢了一次,这才退下了。

    裕康见弟弟离开,这才凑到母亲身边,不解地问道:“容琳往后养在母亲这里,母亲为什么不往他身边放几个咱们的人?也好笼络他。”

    裕康虽然年纪也不很大,但许多事上也有知觉。

    谨贵妃伸手将女儿搂到了怀里,“你也十一二了,再过几年也该嫁人了,这些事以后也要学会。”

    裕康扯扯母亲衣袖,想说我不嫁。

    但谨贵妃却只是笑笑,摇摇头,又将手指轻轻压在裕康的唇上,示意她暂收声、且听自己说。

    裕康便也乖乖地听了。

    “倘若容琳尚且是襁褓中婴儿,那自然怎样都好说,我只要善待他也就是了。”谨贵妃细细解说,“但如今容琳已非无知无觉的孩童,我若是一味用自己人充去他身边,时日长了,他岂不知我心意?到时候还要觉得咱们盯着他、防备他,那样反而会瞧轻了咱们、与咱们离心离德。如今咱们善待他、给他余地,他只要果真是个知恩图报的,自然来日会尊重、善待咱们。”

    裕康听着也觉得有理,但想了想,却又问了一句,“但如果他挑的人里头有人撺掇他跟咱们不好呢?”

    谨贵妃不觉一笑,轻轻戳了一下裕康的脑门儿,“傻丫头,进了咱们的宫门,我还收不住几个宫人了?那我还做什么贵妃?”

    裕康这才笑了,“母亲说得有理。”

    谨贵妃叹了口气,轻轻拍拍女儿的背,“这些事如今你也都该开始知道着了,别到时候去了夫家还傻乎乎的。”

    裕康一撇嘴,“我是公主,驸马能拿我怎样?”

    谨贵妃听女儿如此说,又笑了起来,“自然不能怎样——你是公主,你若真要骄纵、真要管治他,他当然没办法。但是咱们过日子,图的不是一时爽快,而是长久的和美。故而,许多事都要用心思,不可太随意轻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