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肩,莫名地懊恼。

    折腾了这么多次,时候已经不早了,等到各组再度就位,第十一次开拍时,宁稚感到很大的压力。

    江鹏站在外围,双手不住揉搓着,比她还紧张。

    宁稚深吸了口气,调整状态,梅兰打了个手势,场记打板。

    开始了。

    半开的门边,宁稚拎着画具走进去,她第一次来这里,因为被阮茵梦吸引,她不免对这个她居住的地方有许多好奇。

    宁稚走了两步,就停下了,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间屋子。

    她有几分初到他人家里做客的拘谨,目光生疏,但眉眼是舒展的,眼睛是清澈的。

    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,宁稚的打量被打断,下意识地回了下头,看到走到她身边的沈宜之。

    沈宜之比她要高上几厘米,站到她身边,这几厘米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,宁稚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们挨得实在近了。

    沈宜之身上的气息都往她鼻子里钻。

    奇异的,这样一个风尘女子,她的味道却不是什么低廉的香水味,而是淡淡的一股被阳光晒过一般的洗衣粉香味,既清新,又带着些毫不灼人的暖意。

    宁稚喜欢这样的味道,可又为她们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感到不自在。

    沈宜之却要悠然得多,她谈不上热络,目光里却存着一份戏谑,轻轻地在宁稚身上扫了一眼,扫得宁稚没来由地心一紧,她方在眼中半含了笑意,问:“是要我站那一动不动给你画吗?”

    宁稚不由地被她含了笑的眼睛的眼睛吸引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随即她感到一种被人牵着走的不安感。

    她快步跨到画架前,口道: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一面说,一面坐到画架前的椅子上。

    这几秒钟的时间,年少灵活的心思便转过弯来,觉得自己刚刚率先撇开眼是示弱,心底涌出一阵小小的不服气。

    “你尽管做你的事,保证画得让你满意。”宁稚吹起牛来,说完自己先笑了。

    她的笑容十分明朗,是一种毫不见阴霾的明亮与自信。

    沈宜之没与她客气,简单地“嗯”一声,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,抛下句:“你也自便。”

    画肖像需要模特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地方,画师对照着本人,能够最大限度地将她的气质描绘到画纸上。

    动态的自然就难一些。

    但宁稚有的是时间,而且,她乐意画一个日常生活中的阮茵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