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出了南疆都城,一路往郊野的方向去了。马车里的气氛渐渐冷凝,即使是赫连瑾想要逗柳执初开心,此时也难以再说出什么俏皮话来。

    赫连瑾眸色微寒,默不作声地握了握柳执初的手。柳执初会意,回了赫连瑾一个眼神。两人都沉默着,准备着计划中时刻的到来。

    车队一路往前走着,很快便到了一处山崖旁边。柳执初打开车帘,往窗外看了一眼,状若不经意地感慨一声:“这山上的景色,还真是险峻无比。”

    “王妃娘娘说得是。”车子旁边,站着一个面相陌生,眼珠子时不时狡猾地转动一下的侍卫。那侍卫笑吟吟地道,“听人说啊,这里的山崖有个名字,叫做鬼见愁。”

    “鬼见愁?这个名字,当真是有些不吉利。”柳执初挑了挑眉,淡淡道,“你知不知道,这座山为什么会被人称为鬼见愁?”

    侍卫闻言嘿嘿一笑:“奴才可是随着您和六殿下一起出京的,刚来到南疆不久。这种南疆内部的掌故,奴才又怎么会知道呢。皇子妃您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
    “按道理说,的确如此。”柳执初凝视着那侍卫,忽然问道,“只是,我怎么看你如此眼生?”

    “什么?眼,眼生么?”那侍卫闻言一惊,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陪笑道,“或许是跟着您一起出来的人太多,您一时记不得了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柳执初淡淡看了那侍卫一眼。侍卫心底越发七上八下,表面上还得笑脸迎人。

    良久良久,柳执初终于淡淡道了一句:“是啊,也是有的。”转过头去放下帘子,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侍卫顿时松了口气。他隔着联系看了柳执初一眼,不出声地冷哼一声,打马走向车队后头。

    赫连瑾一直注意着柳执初和那侍卫的对话。见柳执初的话说完,他低声问了一句:“外头的人,是太子派来的死士之一吧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的。”柳执初颔首,眸间闪过凉意,“我刚才往外看了一眼,发现混进我们队伍的人着实是不少呢。”

    赫连瑾轻哂:“那是自然。太子接连失手,如今的耐性已经大不如前。他可是不容大权旁落的人,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了我。”

    柳执初眼神微微一凌,沉声道:“不论如何,咱们已经有了后招。正好也看看,这群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赫连瑾微微颔首。正要说话,此时外头忽然有人笑嘻嘻的道:“六皇子,前头的情况有些奇怪。奴才们不敢私自拿主意,还是您自己下来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来了。赫连瑾心里有数,表面上却是冷冷地道:“尔等是本王府中的侍卫,自然有保护本王的责任。若是一切事情都要本王拿主意,还要你们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六殿下,哎哟……您看这话说的。”马车外头的侍卫陪笑道,“奴才们也是才疏学浅,不敢卖弄,这才让六殿下您来看看,也好拿个主意不是。要不然,万一出了事,奴才们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啊!”

    柳执初冷眼旁观,总觉得这侍卫的话里自带了三分阴狠狡诈。

    只是他们的计划,原本就是按照侍卫们的说法行事。如今侍卫们的举动虽说是已经过格,但也算是正合他们的意。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赫连瑾状似不悦地沉声道,“既然你们都是群废物,那本王便下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不动声色地拉了柳执初的手一把。柳执初会意,娇声道:“王爷,奴家害怕得很。奴家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,还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好。”

    赫连瑾抬手在柳执初脸上捏了一把,笑道:“既然王妃这么说了,那本王自然没有不允许的道理。准了,咱们一块儿走。”

    柳执初被他捏得脸一红,抬眸狠狠瞪了赫连瑾一眼。赫连瑾微微一笑,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此时的马车,已经到了一条颇为狭窄的三岔路上。路边到处都是荆棘丛生,根本无法走进去。两队侍卫分别堵在道路两头,至于空出的最后一端,则是一处高峻的山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