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中物理课本里就有动滑轮、定滑轮的知识,水井拉水桶用的滑轮一般都是定滑轮,用来改变受力方向。

    而抬重物想省力的话则是用动滑轮,杨氏一常年干活的成年妇人,体重算不上轻,李氏与刘氏想干净麻利地将死了的杨氏吊到树上是会吃力,有滑轮就省力很多。

    陆辰星定定看着李氏:“这滑轮可眼熟?你见事情不妙命人将之扔掉,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吧?”

    陈家和李氏一直都有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,这个滑轮前两日李氏才让人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扔掉,杨氏刚死那阵,她并没有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李氏张了张嘴,想否认,但看到陆辰星那带着嘲讽的眼神,她突然觉得没意思,木然地道:“这滑轮是民妇的,不好用了就让人扔了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扔个不要的东西而已,扯杀人这件事上去没必要。

    “如果只是不好用了想扔掉,为何还趁夜深人静偷偷摸摸扔?但凡你扔得光明正大点,本官也不会那么轻易便想到它是吊人上树的工具上去。”陆辰星纤长手指轻点着桌案,轻挑眉,“这叫什么?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,对吧?”

    在场众人都觉得有道理,如果只是简单不用的东西,何必做贼似的去扔?没猫腻才怪。

    陆辰星又看向浑身发颤的刘氏:“你们将她引至那个平时少有人去的树林,二人合伙用你带过去的绳子勒死她,你胆子小,李氏亲自上手去勒她脖子,杨氏在挣扎时你压住她的腿,尸体上小腿部位有淤痕,那是你用双手掐出来的!死者喉咙部位的勒痕是向颈后方向,李氏勒住她脖子向后拉,她挣扎时裤子上不仅粘了土,还有因摩擦而破损的地方,但尸体被发现时她的裤子则是完好无损且干净的,这说明什么?是你们见裤子有破损怕遭人怀疑,于是回陈家取了条样式颜色差不多的裤子给她换上了!”

    刘氏闻言仿佛见鬼了似的看向陆辰星,脑子更蒙了。

    陆辰星在现场发现杨氏并非自杀后,便将她当时的衣着都仔细看了遍。

    杨氏当时的外裙是正常的,想来在挣扎时上半身动作幅度不大,没有破损,主要在裤子。

    凑近检查时,陆辰星有隐隐闻到一丝皂角香,是从裤子上传来的,这是刚清洗过且晒干的味道,且最主要的是裤子很干净,没有土和灰尘的痕迹。

    一个人在被勒死前定会挣扎,绳子上都粘了血且有破损,没道理衣服还好好的。

    众所周知,陈家的干活主力是杨氏,她早上起床后便不会闲着,做早饭、打扫房间、洗碗等活计主要是她做,刘氏打下手,杨氏偶尔还会去割猪草或是去河边洗衣服。

    杨氏去找李氏麻烦是在早饭之后,也就是说那时杨氏已然做了许多活,出汗加上做饭时的油烟味,若是那日她恰巧又去河边洗了衣服或割过猪草,那裤子上且不说会否干净,起码皂角味会淡下去,绝非如凶案现场里杨氏所穿的裤子那般皂角香清晰。

    陆辰星观察力向来入微,别人不易发现的点她一般都会注意到。

    “杨氏向来节俭,所着衣服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,颜色款式都类似,再加上男人向来粗心大意,陈家爷孙几个对杨氏穿的什么衣服鞋显然不在意,你也是吃准这一点才很坦然地给她换掉了裤子对不对?换掉的那条裤子哪里去了?扔了还是烧了?”

    陈秀才两父子听说杨氏死后裤子还被人换了,感觉到周遭投过来的鄙夷谴责目光,瞬间羞愧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,他们太过大意,也确实对杨氏过于不上心,不然怎么会县太爷发现了的事,他们身为最亲近的家人却发现不了?

    刘氏心里承受能力差,加上一夜没睡,本就已濒临崩溃边缘,再被陆辰星一句接一句地连环攻击下瞬间溃不成军,哭着道:“烧掉了,呜呜。”

    堂外瞬间哗然,刘氏这么一说,等于已经承认了杀人罪行。

    儿媳妇伙同外人杀害婆母?这种事还发生在陈秀才家,这事够他们当一年的饭后谈资了!

    李氏大怒:“你胡说什么?”

    刘氏这一承认,不是等于将自己也牵连了吗?李氏气得想掐死不争气的外甥女。

    陆辰星的目的达到了,他就是要刘氏先撑不住,李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,想有突破只能从刘氏入手,他昨日让刘氏先回去,就是想让她今日在毫无防备之下先松口招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