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谢谙正被粗砺的藤蔓给五花大绑捆着,嘴里也被塞了一团绿油油的树叶,整个人跟个粽子似的靠在石壁上。

    他眼睛被怒火燎烧得通红,卷翘的睫毛攀上氤氲雾气,不自然地抖动着。

    脑海里尽是江景昀流泪的画面,心头好似正有一把刀子不时割据着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疯狂滋长的杀意,不满地踢了踢一旁的陆九思。

    陆九思被他踢得一个不留神往后栽去,手忙脚乱间抓住了一根藤蔓,谁知正是捆谢谙的。

    于是乎,早些年捡破烂的兄弟俩这时也以十分均匀的速度往坡下滚去。

    “陆、九、思。”在滚下来的同时,谢谙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树叶被低矮的灌木给分了去。总算得以说话的谢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丝声来。

    “哎哎哎,小点声小点声。”陆九思扶着一旁的树干,颤颤巍巍站了起来,抬头看了眼洞口的位置,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,嘴唇一张一合,无声说道,“我们的灵力在这里面受到了限制,要是惊动了这个顾行止,我们就完了。”

    谢谙白了他一眼,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出声。

    “还回去吗?”陆九思指了指山洞,薄唇一张一合。

    他回过头看了看洞口方向,几次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,良久,方才摇摇头。

    陆九思知晓他此刻的心情,别说谢谙,就连自己心情也十分沉重。

    世上鸟尽弓藏的事数见不鲜。戎马一生,未有善终,史书寥寥几笔便把生平所有的辉煌一笔带过,其中艰辛又有谁人得知。

    即便后世三两感慨,皆不过是壮志未酬,人生失意时的开脱之词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谢谙抬起头,迈开步子大步朝前走。

    陆九思则亦步亦趋跟着。

    一路七拐八绕的,陆九思看着身后早已没有了那个山洞的影子,这才长长舒了口气,对着谢谙说道:“你之前说景王算错了,是不是就顾行止说的那个?”

    谢谙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似乎并没有感觉很惊讶。”陆九思仔细打量着谢谙,除了伤心与愤怒之外,并没有多大惊讶。

    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要跟我藏着掖着吗?有意思吗?”陆九思双手环胸,懒洋洋地靠在一侧的树干上,“谢疏雨,差不多行了啊。”

    谢谙道:“在你用窥颜咒寻找许舟后,我便怀疑他是顾行止扮的。”

    “丹青卷与窥颜咒加起来都只窥探到许舟一个大概。二者都查不出具体的东西,那便表明信息有误。许舟这个名字与他本人并不是同一个。也就是说许舟不是真名。”

    “能拥有如此神通的,这世上除了顾行止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。既然许舟就是顾行止,那么派遣许舟的君上难道就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再者就是,当初既然是君上把许舟安插进不系舟,那他为什么又能容忍许舟只给二哥哥一人传信?这不是藐视君威么?二哥哥也不是这般没规矩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认定顾行止在某个程度上与你的好父亲达成了某种协议?”陆九思摸了摸下巴,啧了一声,“因此非要来鹿鸣山不可?就是来这里查探究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