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黄昏,阵雨天晴之后,密林幽泉之畔,稀稀落落地摆放着几个蜂箱。

    一名养蜂人款款而来,只见她头戴轻纱斗笠,足踏系丝芒鞋,那青灰色的面纱刚好遮住了她的面容,如瀑长发及腰,只用一节麻绳松散地绾在肩上,让人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是个女子。

    女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粗布麻衫,看那面料质地虽则普通,但麻衫腰上却用上好的丝绸混着轻纱做成了一个束腰的飘带,轻盈的轻纱丝绸搭配了粗质厚重的布料,便在舒适之中平添一份优雅,厚重之间又多出了一分随性,衬得女子的身形越发修长消瘦,这样的设计倒是别出心裁,不似一般农家的穿着。

    女子打开一个蜂箱,沁人的蜜香便混入了微风里,随之淡淡的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密林中忽然有几只飞鸟受了惊,扑腾着飞向了远空,将那树叶震得山响,一时打破了微风中的宁静。在这蜜意的微风里,有隐隐的血腥之气混合其中迎面而来。女子微蹙了眉头。

    略施轻功,青衣女子便找到了这血腥之气的所在。

    只见参天的树干旁,一名身着铠甲戎装的男子气息奄奄地背靠在粗壮的树根之间,阵雨过后的泥泞混着他浑身的血污,叫人都已经辨不出铠甲的颜色。眼圈乌黑,双目紧闭,一抹青黑的血痕还残留在他干裂的嘴角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他右手紧握着长剑立在地上,以及伴随着他喉结单的起伏略微有些粗重急促呼吸在涌动,真让人怀疑他此刻是不是已经是死人了。

    感觉到有人靠近,这名男子重新提起了剑,凌厉的剑气直指向青衣女子。

    青衣女子见这男子不怀好意,倒是也不恼不怕,她讪讪的一笑,缓步踱到男子身前,不怀好意地打趣道:“什么人竟敢擅闯到了我的蜂园,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计较,速速离去,免得姑娘我动手。”

    这话似是对着他说的,又像是对着别人说的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,这男子拼尽了最后一点真气突然跃空而起,右手用力将长剑向青衣女子的方向掷去,剑锋不偏不倚地从女子的肩上一掠而过,接着一个旋身,左手顺势便从腰间取下最后一枚暗器,朝相反的方向射出。

    女子只听得身后“啊”的一声,六丈之外暗藏的一名黑衣人中剑身亡,而原本隐匿在另一棵树上的另一名黑衣人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哼,便栽倒在地。

    几乎在同一时间,那男子又呕出一口混着腥甜之气的鲜血来,顿觉意识涣散,脚下一个踉跄便也瘫倒在地。

    一石激起千层浪,见那铠甲男子已经昏死过去,旁边却又只有个打扮普通的姑娘,原本藏在暗处的十几个黑衣人便纷纷现身包围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好功夫!”青衣女子依旧带着盈盈的笑容,带着颇有玩味的口气叹了一句,转身一步便来到男子身边,快速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。

    “不知此处是姑娘养蜂之所,一时叨扰了姑娘。姑娘可否将这人交给我们,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了姑娘去。”领头的一个黑衣人颇有礼貌地拱手道。

    见刚才这女子虽然是一副养蜂人的打扮,可方才那一刹那间,剑气迎面却岿然不动,这些黑衣人也知道这女子不是泛泛之辈,一时不敢小觑。

    他显然听到了女子先前的问话,这就算对她的回答了。

    “好说、好说。”那青衣女子哈哈一笑,倒是完全不顾那铠甲男子,若无其事地走到领头的黑衣人跟前,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我与他素不相识,好汉们想要这人,便领了去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多谢姑娘成全了。”那小头目见这青衣女子这么好说话,赶忙赔了笑脸拱手道谢。旁边的三两个黑衣人看见他的眼色,便准备直接上前拿住那受伤昏迷的铠甲男子。

    “慢着。既然现在人归了你们,那这人欠着本姑娘的东西,自然要算到你们头上。”未待他们反应过来,青衣女子早已移动步伐拦在了三个黑衣人面前。

    “姑娘刚不是说与他素不相识,他又怎么会欠姑娘的东西呢?”那小头目心下也讶异于这姑娘如此好的轻功,仍旧耐着性子道。

    那青衣女子依旧笑语盈盈,“谁说素不相识就不能有所亏欠的?他伤成这样,这血腥之气把我酿的好蜜都给毁了,这难道不是欠吗?”

    一边说着,一边挑开那铠甲男子的衣领瞧了瞧他的伤口,可她面上状似心疼的模样,真真不知她是在心疼人,还是心疼她的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