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这般三五日一眨眼便过去了。皇帝的御驾起程,郑淣着了小明子去打探消息,果然皇帝将杨子岘一并带了去。

    清蒲瞧见郑淣神色黯然,知晓她原本想趁着宫内空虚带了杨子岘逃了去,现下无疑是落了空,自然情绪低落,恹恹无语。

    因为这一事,郑淣不到日落便放了珠罗纱帐幔睡下了,她素来只要紫珠候在塌前,也不用其他人叫起,因此,清蒲自然是一夜不敢惊扰,可头一日紫珠却告了假回了赵府,第二日到了晌午间也不见郑淣晨起,清蒲心中焦急,蹑手蹑脚地走到塌前,只见郑淣似是面朝里睡着,于是轻轻地唤道:“承徽娘娘,已经是晌午了,您可要起了?”

    她等了良久,不见有人回应,又劝道:“奴婢知娘娘心中不快,可已经这个时辰了,您多少也用点东西,免得熬坏了身子。”

    她见里头的人不言语,又软语道:“娘娘心中有气,可却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子过不去,若是皇上知晓了,怕是要心疼的。”

    她等了又等,仍是无人回应,便踮起脚尖看了又看,只觉里头的人有些不对劲,动也不动仿佛,如死物一般。她突然心中警铃大作,这郑淣莫不是想不开寻了什么短见罢!

    她心中猛然一惊,若是郑淣出了什么事,皇帝必然会雷霆震怒,莫说是自己的小命,只怕是整个如意馆上上下下的命都保不住了!

    她忙大着胆子撩开珠罗纱帐幔往里一瞅,这一瞅却叫她瞠目结舌,几乎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只见床上铺陈着百卉含英织锦被,云纹玉枕上放着一顶锦缘小帽,平素搁在床边的月华锦团了一团,裹在那百卉含英织锦被里,颇似个人形。

    哪里还有什么郑淣?

    清蒲脚下一软,却不敢声张,急急地走了出来,寻了东殿的其他小宫女儿和小太监:“你们今日可曾见过承徽娘娘?”

    众人均不知所以,面面相觑:“承徽娘娘今早不是不曾起来么?”

    小明子见这话问得不对头,忙扯了清蒲的袖子,道:“清蒲姑姑,可是出了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清蒲强作镇定道:“承徽娘娘怕是独自出去了,你们都到各处去找一找,千万低调些,别叫人知晓。”

    众人答应着去了,小明子悄声道:“如今刘公公随着陛下离了宫,此事可要快马通禀陛下一声?若是承徽当真出了事,咱们这如意馆上上下下的人可是担待不起的呢。”

    清蒲早已是心乱如麻:“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承徽,”她虽然知道希望渺茫,可到底还是存了一点念想,“先不要惊动皇上,咱们先分头找找再说,说不定承徽只是去哪一处闲逛了呢!”

    晚膳时分,精疲力尽的众人纷纷回转了来,几乎是将宫中的各处翻遍了,哪里还能寻到郑淣的半个人影?清蒲手脚发冷,只觉大祸临头,又同小明子细细捋了一遍,这才惊觉昨日日落时分,如意馆中便不曾有人见过郑淣。

    小明子皱眉道:“看来承徽娘娘是早有谋划,这事务必速速禀告皇上。”又道,“我立时出宫,快马加鞭,或许明日便能追得上皇上的御驾。”

    这边的如意馆里是一片兵荒马乱,那边郑淣却是稳坐了钓鱼台。

    清蒲和小明子知晓郑淣是已经趁乱出宫了,但是他们当她必然会远走高飞,离皇帝越远越好,可没想到郑淣却反其道而行之,虽说是出了宫,可跟着的却是尉妃的车驾,随着的是皇帝的御銮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顺利。

    昨日,她知晓皇帝果然将杨子砚带出宫之后,便佯装成恹恹寡欢的模样,等到日落时分,她便告诉清蒲自己睡下了,嘱咐不许众人打扰,又将床帐里头弄出一个有人躺卧的假象,自己则乘人不备抽身去了春禧宫,同早等在那里的紫珠回合,两人跟着尉妃的车驾顺顺当当的出了宫。

    想来她入宫的时候还是乍暖还寒,初抽柳条的天气,现在已是罗裙轻扬,衣衫单薄。

    这三个多月的时间,她终于从那牢笼一般的宫闱中走了出来,虽说现在她还不得不随侍在尉妃身畔,可心中早已是雀跃不已。

    她算了行程,那个人会在明日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。只是到了那个时候,他远离宫闱,又诸事缠身,哪里还有什么闲暇精力来分心处理这些许小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