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夜晚还是微微的闷热,路远的车子驶入大院,遥遥就能望见庭院中央跪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下午听说明溪跑了又被迟家售后机构给抓了回来,路远并不惊讶。

    他没有限制明溪的行动范围,管制松散,他要是想跑,轻易就能逃离路宅。

    果然是向往自由的小鸟,安分了半年,要是再没有行动,路远倒真要以为他是什么心甘情愿的金丝雀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半年前。迟家竹苑,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即将开场。

    “嗨,远哥,今个怎么有空来。”迟玉冲他打招呼,招手让他过去,“上次那个不合心意么?”

    “嗯,不合适,送人了。”路远温和笑着,“听说你这又有一批新的,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迟玉引着他进后台,说:“都在这儿了,你挑挑。”

    “有看上的我送你啊。”迟玉随手翻了翻墙上挂着的奴隶资料,“上回让你拍了个不合适的,这多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路远说“不用”,视线在诸多囚笼中不经意地扫过。

    迟家训练营的名号大得很,能拉出来拍卖的都是达标合格的,一个比一个优秀貌美。

    看他兴致缺缺,迟玉又引着他往里走,低声说:“这次还有几个双性,不知道你避不避讳这个。”

    倒是不很在意。路远没什么感情的目光终于落到实处——

    “嗯?”路远盯着其中一个玻璃橱窗,“好像见过。”

    方形玻璃橱窗是单向的,外面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情况,而里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。

    迟玉略一抬眼,跟随的弥夏快速翻阅了玻璃外的资料,对路远说:“路先生,这是明溪,两年前入营。”

    “入营前叫谢自明,曾是谢家的小少爷,绘画天才,盛名一时,想必路先生也见过他的画作。”

    弥夏细致解释道:“不过谢家后来说不认这位小少爷,将他踢出族谱撇清关系。”

    谢自明。路远确实听过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应当是五年前。那时路家内乱,他权势不稳,不得不在诸多名利场左右逢源。

    他去过谢家的宴会厅谈合作,当时就被厅口的画作吸引了注意力。他本人对书画没什么造诣,只是那幅画上明动的着色和飘逸的笔法让他想起了弟弟路行之。

    小行之从小就喜欢画画,所画大多明亮灿烂,眼前这幅,想来他肯定会喜欢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行之在斯奉学院过的怎么样。路远内心一片柔软,随口问了一嘴谢公子这幅画多少钱。

    谢公子还没说话呢,一个行之这么大的小孩从走廊另一角走来,说:“艺术品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