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墨小说>科幻小说>饮血刀(情敌变情人) > 第四十六章 落子
    青州分舵仿总舵而建,规式格局均与其相差不大,是以虽坐落山脚却仍有一派江湖豪气。

    姚川曾多次来过此处,但此番却不似往日心境,他抬眸望向四周巍岩丛山,心头却向师父暗暗起誓:师父恩灵在上,徒儿此番只为弄清恩怨缘由,肃其根本、抱亲血仇,不肖弟子在此发誓,饮血刀只诛恶贼首级,绝不伤及无辜,还望师父护佑。

    他双目凛然,右手紧握宝刀,随即下马而行。

    门口处却无人阻拦,只有一白发老仆正在打扫门庭,此人估摸耄耋年岁,却是精神矍铄、手脚利落。姚川前几日来此还未见过这人,一时起了疑心,便拱手问道:“这位老伯可是府内下人?”

    这老者却不答话,只顾着打扫落叶,姚川便又喊了几遍,总算见他停下身来,回头大声答道:“少侠可是找分舵主?老头儿我耳朵不行,听不清啦!您要找人便往里头走吧。”

    这人脚步虚浮、声若破笛,确是一副不懂武功的模样,姚川摇了摇头,心中暗笑道:同林邑待久了,我倒也染上了这疑神疑鬼的毛病。

    他抬步走进分舵内,只见前院中空无一人,之前那些弟子下人似是人间蒸发一般,俱是无了踪迹。一片静谧之中,姚川只听得身后老汉拿着竹帚扫地的沙沙之声,那声音倒是规律非常,却是惹的姚川莫名不适,他随即加快脚步,数步之后便穿过前厅,到了后院。

    双门龙到底是武林门派,房屋建制与他处不同,后院两侧不设耳房,以致整体院落较前院大上一圈,院内俱是些梅花桩、倒悬梁之物,乃是为弟子们练武所备,各个分舵稍有不同。青州这处倒与汴京无甚差别,只是此时无人练武,倒显得后院更为空旷。

    此地当真安静过了头,凭借姚川的耳力,却听不出任何异动,难道此处当真无人,只是柳家姐弟设下的空城计?

    姚川心绪翻转、足下一顿,他总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,可究竟是在何处见过……对了,是梅庄!那日他与林邑遭梅辛手下弓弩手伏击之况,便如此时一般,那些人分明在自己不远处,可他却感知不到任何活人气息,更别说脚步动静,他那时还怀疑是龟息之法。可若是此法,应当只适于暗箭埋伏,可此地空旷无人,四周屋梁又不及梅庄高大,哪有供人藏身之所?

    他浓眉微皱,心中暗道:若真是无人埋伏,却又是为何?难不成……此地有更为稳妥的杀人之法?

    他突然将目光转向身侧木桩。此地梅花桩乃是常见的七十二规制,方位、摆放均无差错,只是这桩子竟有四尺来长,合围一臂有余,远较寻常木桩高壮,远远观去,竟似一个个垂髫小儿。

    此时已至黄昏,正是日落月起之时,姚川却在这静谧院中尝到一丝诡吊之感。他看向那木桩,突见其下略微前移,随后却又没了动静,若非他眼力过人还当真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他盯了半晌,突然拔刀出鞘,只听“锃”的一声,宝刀划出一闪寒光,又飞快地朝木桩砍去。他这动作疾如雷电,甫一出动便有万钧之势,显得骇人无比。

    可那木桩却通人性,竟往两侧火速退去,奈何姚川刀势太猛,他纵步跃身,自上而下狠劈一招,就往最前处木桩上砍去。

    饮血刀削铁如泥,哪会砍不动这平平木桩?那物顷刻间便被劈作了两瓣,只是与此同时,后院中竟响起了一声凄厉惨叫,那声音稚嫩清脆,乃是幼儿啼哭之音。

    姚川浑身一颤,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景象——原本的梅花桩裂作两半,而断木中心却是血红一片,恰如人之鲜血、正汩汩涌出。

    那黏稠“血液”越流越多,最后竟是漫到了姚川脚下。他突感鼻尖泛起一股腥臭之味,耳边又是凄厉不绝的啼哭之声,仿佛自己砍的不是一块死木,而是一个活婴。

    这想法实在可怕,姚川却忍不住多想,这般一来心中便不自觉起了退意,身子也后撤一步。就在此时,那两边木桩又急速移动起来,如此速度,远比之前要快。

    木桩在他周围里里外外围了三圈,三圈皆是交错而行,直将他围困在内。姚川四面而顾,将远近各处打量一遍,虽见形势不妙,却也渐渐定下心来。

    他这人最不惧的就是夹击之势,阵仗越大,表明来人越是心虚害怕,若是自己稳下心来找到破绽,纵然对面是千军来阵,细观之下亦是土鸡瓦犬,何况面前之物不过几个木桩,定是歹人弄虚作假、乱他心神。

    姚川这般想到,手中握刀之力不由加重,不待对面变幻,他便挥刀上前,飞身往几个木桩砍去。他这番动作又快又稳,本应势如破竹砍了这怪异木桩,却见那桩子又是一阵变幻,不以三圈环绕,反以矩形之阵向他围来。

    突听四周传来几声怪笑,那木桩中“噌噌”几下破出一排利刃,动作之快反令姚川一愕。他定睛一瞧,见那木桩腹肚间亮出锋利钢叉,各排各列均是整齐一致,似是猛虎利齿,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。

    他先是不动,待木桩行至的一刹那,才纵步而起,直跃了一丈多高。谁料那木桩似是知他所想,顶头处亦刺出数枚钢叉,此刃较之腹肚处更为细长,约有一尺,密密麻麻织成一片,将姚川封在半空中,凭他轻功再高,若无踏脚之处亦会狠狠摔下,毙于这利刃之上。

    姚川额上已泛起细密汗珠,可这千钧一发之际哪容得他细思?只见他于半空中挥刀向下,刀刃与那木桩钢叉交汇擦过,只发出铮铮响动,他整个人倒悬其上,只靠刀尖相碰以作支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