羲族的婚嫁习俗,确实与东洲各国、以及极天教，都大有不同。
这也是源自羲娥神女。
因信仰神女，羲族女子的地位本就不如东洲低微。而三百年前,神女化身不仅带来新奇技艺，还将族内自古传下的至高心法《满盈心经》拆解改善。
原本想要修习满盈心经,须得资质极高,否则终身也只能在第一层难以寸进。况且练成后虽然威力极大,弊端却也同样明显，历代大成者,甚至未有活过三十岁的。
而神女化身改进衍生的《残玉决》就温和得多。只是限于女子修炼，达到瓶颈后想更进一步,则需要两人同修。
这些事并没什么不可说的。江月渡道：“与人同修,就如将身家性命尽数交托，再想要分开，只有废去一身功力重头来过。若非彼此极其信任亲密，是做不到的。”
唐竹一点即通：“所以共同修习心法的两人，也通常会结成伴侣？”
“不错。”江月渡肯定她的说法,随后话音一转,略带轻嘲,“但即便结成婚契,也不乏有人为繁衍后代，蓄养‘育奴’。”
听这称呼,唐竹多少明白过来,面露不适：“另一人难道不介意么？”
“育奴在她们看来，并不能算‘人’。”江月渡淡声道，“就如东洲，买卖姬妾在常人眼里,不也合情合法？世代如此，多数人并不觉得哪里不好。倘若因此心怀芥蒂，反而要受旁人指摘。”
既然是活生生的，能说会笑，又怎么能不算人呢？
唐竹拧起眉，她向来无法接受这种“规矩”。何况，难道说他们“不算人”，就能掩盖不忠的事实？
她摇头道：“既是生死相托的爱人，若是我，一定不做教她伤心的事。”
“人人都似你，羲族如何能繁衍到今日？”
“江大夫……何必这么说。”唐竹点点唇角，眉梢轻扬，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，“你分明也同意我，是不是？”
“……”
江月渡说这话，听着像是反驳，看过来的眼眸却如清雪微融，流露出轻微的笑意。
她被唐竹点出之前，似乎都不曾发觉，直到此时，下意识跟着碰了碰自己唇角，微怔之后便别开脸，收敛神色。
唐竹顿生后悔。
她越来越喜欢看江大夫笑。或许因为江大夫平日总是淡淡的，仿佛习惯了压抑情绪，这样发自内心轻松的时候，就更显难得。
而唐竹明知她不坦诚，方才却故意说破，确实有些小小的恶趣味作祟，想瞧江大夫的反应，这会儿就遭到报应。
江月渡大约察觉她没什么正经事，不再和她闲话，交代过明日动身的时辰便离开客栈。她这半月来也常常去街上义诊，要处理的事自然比唐竹这个闲人多。
第二日出发时，天气极为晴朗，万里无云，碧空如洗，与海的边际连成一线。
她们登船前，蓝玉烟与姜寅都来送别。
姜寅的伤慢慢在好起来，只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，有蓝玉烟在，也并非大事。倒是在南海王陵里折损人手却一无所获，让他大受打击，精神看着不算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