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墨小说>都市小说>掌上痴宠 > 温水 我自己睡不着
    素尘织,以其柔软轻薄和沁人的凉爽舒适而闻名,有市无价的珍品,便是宫里最尊贵的屈皇后也只得到过一匹。

    但此刻,內宦抱着摞摞的素尘织鱼贯而入,西偏殿里宫婢手持剪刀针线,将这名贵的棉纱裁成一条条破布一般,又缝制成方方正正的样式,套在桌椅架柜的边角上。

    太医说,不仅要防着晏臻身上再出外伤,便是皮肤淤青也应格外小心。如此一来,那些边边角角,玉砖金壁就需要处理一番,正是夏季,用什么狐裘皮毯总归不相宜,这凉凉软软的素尘织用来正好。

    剪刀划破棉纱的声音亦是悦耳,晏臻听了许久,终于睁开双眼,晕黄的光照在茜色的纱幔上,将拔步床里烘出昏暗暧昧的暗芒,歇息了这样久的时间,晏臻星眸朦胧,慢慢眨了眨眼,分不清这是黄昏还是晨起。

    她习惯性地拥起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,可下一瞬,她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。

    怀抱的并不是什么软衾锦被,而是男人劲瘦的腰身,她抱得那样紧,更不知霸占了多久。只见他腰间的玉带早不知去向,衣襟在胸前松散,又因她抱得过紧,玄青色的锦缎堆在腰间折出许多褶皱。

    晏臻仍然不够清醒,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能够赖到殿下身上的,她只顺着心意想着殿下素来微凉的体温抱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,她松不开手只想抱得更紧些。

    于是,她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季镕身上,红着脸再往季镕怀里蹭蹭。

    身下忽然划过一丝异样,晏臻顿时止住了动作,她睡了这样久,会不会污了床铺,或是殿下的衣裳。

    晏臻瞬间苦恼地红了眼睛,有些难堪地抽回自己的手臂,她抬眸望向季镕,还好他还睡着,晏臻的动作放得极轻,她撑着身子后退到床尾,匆匆下去。

    几乎她离开的那一瞬,季镕便睁开了眼睛,怀里似乎还残留着晏臻身上独有的清幽香气,恼人的燥意自肌肤渗进四肢百骸,难以平复。

    他陪着她从早躺到晚,却时时刻刻清醒,沉睡中的晏臻太过磨人,一会儿喃喃喟叹贴紧他微凉的身体,一会又嫌弃他浑身坚硬将他推了又推,如愿推开了,又像是被遗弃的猫儿似地自己在一旁哼唧,可怜得要命。

    季镕只能耐心哄着,她想抱,他就凑上去给她抱,她一蹙眉,他便自觉放开些手,当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。

    季镕甩了甩手臂坐起身来,他等了一会,不见晏臻回来,便知她又别扭害羞,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玉带,整理好衣袍离开了偏殿,时辰不早了,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处理。

    离了晏臻,季镕俨然又变得那般阴沉漠然,他回到正殿没多久,暗卫便上前来禀事。

    季镕将大事一一吩咐下去,杨吉才上前说起肖良娣被料理了。

    “灌了药,已派人看着了,就算被折磨得如何生不如死也死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季镕闻言头也没抬,顾自将手里的密函放到火上烧。

    当年娶了晏臻以后,他从没想过以姻亲丰满自己的羽翼,是晏臻自己一直不满罪臣之女的身份,给他纳进宫里两位良娣。

    从前的晏臻心思细腻,诡辩聪慧,加之他当年处境危险,晏臻过分劳心劳神,季镕常常希望晏臻能无忧无虑,或是如她在晏府时那般任性娇气些。

    小小年纪如花似玉应是他手心里的宝珠而不是为他殚精竭虑的谋臣。

    所以,当柳镇那位老人细细解释了晏臻如今情况,恭谨地告知晏臻的心智永远都有所欠缺时,季镕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晏臻总归是放下了那些糟心事,不必再为他谋划,她以后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。

    不过,晏臻也许永远都不会记起那些过往了。

    虽说重活一遭,本就是不该想起来的,可她偏偏阴错阳差落在南齐六公主身上,又偏偏送到了他身边,季镕从前再如何理智如今也多了些妄想。